【文学作品】三等奖

东坡区人民检察院 潘胜

　　春节刚过，天气依然很凉，尤其是早晚很冷，而早春的气息还没有浸润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我和另一名法警小何就奉命来到位于这里的指定监视居住点执行一项看管一名重要行贿嫌疑人的任务。听带队的领导介绍，他是一名房地产商，与自侦部门正在调查的一名处级干部有不正当的经济往来，数额巨大，但出于种种顾虑他并不是很配合。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只见他肤色较深，面色平静，大约有40来岁，见我们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一言不发。司法警察的任务主要是保证办案安全，我们对案情并不了解，所以我和小何故意说一些天气之类与案件无关的话题，并不和他交谈，只是暗暗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整天都没说几句话，只在要喝水和上厕所时才给我们打个招呼，然后就又安静地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即便在和我们一直吃饭时也异常安静。就这样，第一天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何吃过早饭，看离我们换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决定去对面的树林走走。树林其实不大，穿过去就是一个小坡，坡顶的路边有一块不大的水田，田边有一处平房，田里有一男一女两人，应该是一对夫妇，年纪都在60岁上下。妇人穿着雨靴，男的则赤脚，正站在水田里弯腰一株一株地插着秧苗，二人分别在水田的两侧忙碌，整齐的秧苗已经铺满了半块田，看来他们很早就起床开始劳作了，也许早饭还没吃吧。夫妻二人并没有交谈，薄雾中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鸣，随后四周又变得寂静无声。我和小何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涌现出许多感慨：我们都在农村生活过，早春的乡间不都是这样一番景像吗？只是我们离开得太久了，而农村的青壮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常年在外打工，仍在田间耕种的不就只剩下了这些“386061”部队了。看看时间快到了，我叫上小何默默地往回走，快下坡时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夫妻二人仍弯着腰在播种，一阵风吹过来，很凉。

　　再次见到他时场景和上次几乎一样，只是我和小何因为刚才的一幂心情有些沉重，见我们面色凝重，他一下警惕起来。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决定把刚才看到的两位老人早起耕种的事告诉他。由感而发，我讲得有些激动，而他则渐渐平静下来，安静地听完，没有说话，过后，他低下头陷入了深思。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说到了他年迈的母亲不习惯城市的生活至今还生活在另外一个山村的祖屋，已过世的父亲一生都在田间地头劳作，自己挣了钱也为家乡做了不少好事：修桥补路，建敬老院，为乡亲们义务在荒山上种果树、藤椒……

　　“官员的腐败和百姓的辛劳反差是如此巨大，而要想老百姓真正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必须铲除腐败这颗毒瘤！”见他有所触动，我不失时机地引导他配合调查。接下来的交谈中，他真正感受到了我们真诚的态度和查处腐败的坚定决心，深思片刻之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严肃地对我说：请转告领导，我愿意配合检察机关调查，把我知道的一切如实讲出来……

　　几天后，我和小何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准备回单位了，临走前，我们又一次爬上那个小山坡，农屋还在，两位老人却不见了踪影，只是屋前的水田里绿绿的小苗整整齐齐，似乎长高了一些。而山坡下成片的田野里已经开满了金色的油菜花，蜜蜂在花丛间飞舞，远处隐隐传来鸡鸣犬吠的声音，农屋后的竹林里画眉的叫声轻脆悦耳，蜿蜒的公路一直伸向远方，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好一幅生机蓬勃的早春的画面！